作者单位：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

　　当前，国际体系正呈现出自冷战结束以来少见的大幅调整，国际规则模糊期、大国关系调整期与多国内部变革的关键期交织叠加、相互影响，一些曾被国际社会广泛接受的基本认识、基本看法面临冲击。
　　
　　一是国际规则进入模糊重塑期。　
　　美国媒体近日报道，白宫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彼得·纳瓦罗已要求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工作人员，准备绕开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，对贸易伙伴采取单边措施的清单。另一条更具冲击力的消息是，美政府即将出台的一份报告认定，如果WTO裁决侵害了美国国家利益、与美国国内法抵触，美国政府将拒绝执行。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，WTO一直是全球公认的多边争端解决机制，对于推进全球贸易自由化发挥了巨大作用。如果美国政府果真这样做，等于向传统的多边贸易自由化共识说再见。鉴于美国的巨大体量，其做法将对全球贸易自由化进程产生很大影响。
　　
　　2月27日，RCEP第17轮谈判在日本神户举行，尽管谈判各方仍存在巨大分歧，但多国均希望能尽快达成协定，推动区域合作继续向前发展。此外，3月中旬由秘鲁、智利、墨西哥和哥伦比亚四个拉美国家发起的“太平洋联盟”，将邀请除美国外的TPP成员国及中国、韩国等国开会，探讨后TPP时代亚太经济合作。TPP与TTIP、RCEP、NAFTA等形式一样，都是区域经济合作的“路径”，曾经被认为是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一步。当前，美国退出TPP，英国“脱欧”，意大利、法国、希腊等也存在强大疑欧势力，一些国家开始怀疑区域经济合作的未来方向。
　　
　　类似事件一个共同特点是，不少国际社会曾经认定的规则、共识被一些国家打破，而重新建立国家行为的边界需要时间，期间可能是规则的迷茫和模糊期。各方都在积极探索，这时要看哪一方能先提出具有引领性和说服力，又能被付诸实施的新理念、新模式、新路径，重建共识。
　　
　　二是大国关系进入波动与调整期。
　　从大国关系来看，迈克尔·弗林在其与俄罗斯驻美大使的通话被曝光后辞职，美俄关系走向存在不确定性。尽管计划中的美俄关系调整被美国国内强烈的反俄情绪压制，它仍然释放出强烈信号：许多重要的双边、多边关系或将在未来几年启动调整。
　　
　　未来几年，西方内部关系将持续受到非传统因素的强烈冲击，而新兴国家之间、其他板块内部也面临分化重组，一些对各国关系的传统看法需要调整。长期以来，影响西方国家内部关系的是一些传统政治集团，关系相对稳固。但国际金融危机以来，美、英、德、法、意等西方强国内部非传统政治势力崛起，在处理双边关系时不拘泥于传统条条框框，外界甚至难以界定其政治光谱。以上这些因素使得跨大西洋和欧洲内部关系的不确定性上升。
　　
　　三是多国内部变革进入关键期。　
　　当前有一批国家正处在国内社会政治、经济发展与变革的关键时期，背后既有国际金融危机的原因，也跟人口代际更替、社会文化演变等密切相关。这些国家在国际体系动荡面前相对脆弱，与此同时它们自身能否平稳度过关键期往往又造成外溢效应。
　　
　　首先是那些正处在社会混乱期的国家。除韩国、巴西等国外，希腊也是一个例证。近期，希腊正在就新一轮救助措施同欧盟进行谈判，执政党面临内外部双重压力。此时，在野党党首前往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，拿出自己的财政改革方案，希望得到后者支持然后逼宫执政党提前举行大选。可以说，希腊现在的政治局面是国际金融危机向政治领域延宕的一个缩影。
　　
　　其次是那些正处在改革进程关键阶段的国家。印度去年的换钞计划引起国内市场混乱，成效不及预期，受到国际社会极大关注。而换钞只是莫迪政府经济体制改革的一小步，2016年印度还史无前例地通过了全国统一的“商品和服务税法案”，有望结束混乱的国内税收体制。最近几年将是印度等南亚国家发展的关键期。
　　
　　综合来看，规则模糊、关系调整及国内改革是国际体系演变加速期几个显著特征，这会为新规则、新关系和新前景释放空间。LW

　　
刊于《瞭望》2017年第10期，原题《国际体系演变进入多重调整叠加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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